域外禁止交易和食用野生动物的法律制度

　　编者按：野生动物通常是指有史以来未被人类驯养的动物，野生动物是生态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世界各国所重视。2020年2月24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对野生动物的交易和食用作了严格的禁止性规定。本版特刊登介绍域外相关制度的文章，敬请关注。

　　基本立法规定

　　国际社会对野生动物的猎捕、出售、收购以及食用等方面都有基本的立法规定。

　　国际组织的立法。1973年，各国在美国华盛顿签署《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1982年10月28日，联合国大会第371号决议通过的《世界自然宪章》指出：“每种生命形式都是独特的，无论对于人类的价值如何，都应得到尊重，为了给予其他有机体这样的承认，人类必须受行为道德的约束。”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生物多样性公约》。在区域立法方面，主要有1940年的《西半球自然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公约》和1979年的《欧洲野生动植物与自然栖息地保护公约》等。

　　英国、美国、德国、日本等国的立法有极强的针对性。英国制定了猎捕、出售、饲养或持有、控制野生动物的相关法律。1981年，制定《野生动植物及乡村环境法案》，随后，制定了《濒临灭绝物种(进出口)法令》《濒临灭绝物种贸易管理执行规则》等。美国早在20世纪初就开始立法禁止捕杀野生动物。《候鸟协议法》是首部规范人类处置候鸟行为的法律。1900年通过《雷斯法案》，禁止在各州之间贩运被猎杀的野生鸟类，此外还有《濒危物种保护法》等。德国1998年颁布的《动物福利法案》，强调尊重野生动物的生命。2002年，德国国会通过决议，规定用宪法保障动物作为生命存在的权利，被称为人与动物关系立法史上的创举。日本在1919年颁布《狩猎法》等，对濒危动物严禁捕杀，对野生动物交易和食用作了禁止性的规定。

　　禁止买卖和持有的规定

　　对野生动物的买卖、运输、持有、保存等国际社会也制定了法律制度。

　　禁止买卖。英国的理念是，禁止野生动物进入流通领域。如果法官认为食用某一种野生动物会导致高风险，可以发布禁令，违反即构成犯罪。英国《鹿法案》规定，未经许可卖鹿肉，可判处4级以下的罚款或3个月以下的监禁。对于妨碍相关人员执法的，可判处2级以下的罚款。执法人员可以没收鹿肉或鹿。日本法律规定了29种国家独有的鸟类禁止买卖转让。美国加州《渔猎法典》规定，任何人购买野生动物或其身体一部分的，初次处罚款5000至40000美元，或者1年以下监禁，或者并处，再犯者罚款10000至50000美元，或者处1年以下监禁，或者并处。

　　禁止进出口。美国海关法律规定，对野生鸟类、野生哺乳动物、海洋哺乳动物、爬行动物、甲壳类动物、鱼类、软体动物和无脊椎动物，及上述动物的皮革、长牙、骨骼、羽毛、蛋（卵）制成品，进行严格的进出口管制。法国《环境法典》规定进出口属于法定非家养动物及其制品的，违者可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并处以罚金6万法郎。

　　禁止运输和保存。巴西《环境犯罪法》规定，在仓库中保存、使用或运输野生动物的蛋卵、幼体或物种的，也构成犯罪。美国《雷斯法案》规定，运输或占有野生动物的，属于违法行为。违者可处10000美元以下罚款。若涉案市值低于350美元的，且仅实施了跨境运输的，可以从轻处罚。而涉案市值高于350美元的，可处最高2万美元以下的罚款或处5年以下监禁，也可二者并处。

　　禁止猎捕和杀害的规定

　　各国为了有效打击猎捕和杀害野生动物的犯罪，对猎捕和杀害野生动物的犯罪手段和情节都做了具体规定。

　　禁止杀死和捕获。世界动物协会《动物宣言》规定，应当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来保护动物的栖息地和生态系统。英国规定，只有持许可证的人员可以猎杀除受保护鸟外的其他鸟类，严格禁止使用圈套以及鸟夹捕捉野生鸟类，禁止使用夜间打猎照明装置以及发出诱惑鸟类的声音，违者处5000英镑以下的罚款。美国、日本、瑞典等国的法律，要求人类任何活动都要避免对野生动物的不经意的伤害，倡导为野生动物提供服务。

　　德国刑法规定，猎杀、捕获保护动物，毁坏或杀死其幼子的，处3年以下自由刑或罚金。法国《刑法典》规定，故意捕获野生动物处第四级违警罪及相应的罚金。故意杀死野生动物，处第五级违警罪及相应的罚金。

　　禁止使用残忍手段猎杀。英国《野生动植物及乡村环境法案》将500余种的野生鸟类作为禁止捕杀对象。违者可处以5000英镑以下的罚款。使用捕鸟器捕鸟的，可处2500英镑以下的罚款。英国的《野生哺乳动物(保护)法》还规定，凡是烧、刺、割、打、踢、挤压、用石头投掷、致残、窒息野生鸟的，都可处6个月以下监禁或者5级以下罚款，并没收所有工具。

　　禁止使用灭绝性手段大规模杀伤。俄罗斯《联邦刑法典》规定，凡是用机械运输工具或飞机、爆炸物品、瓦斯大量杀伤鸟兽的，构成非法狩猎罪，处2年以下劳动改造，或处4个月以上6个月以下的拘役。巴西规定，未经许可杀害、追赶、猎取、捕获野生动物的，构成非法狩猎罪，使用大规模毁灭的方法和工具的，加重处罚。

　　禁止杀伤幼体和隐藏野生动物。巴西《环境犯罪法》规定，摧毁野生动物的蛋卵、幼体、巢穴的，同样构成犯罪。芬兰规定了隐藏偷猎的野生动物罪，只要抓住隐藏野生动物者，可以对其科刑。

　　美国法院根据《濒危物种保护法》，对任何故意违反法律规定的个人，处以不高于5万美元的罚金，或处以不超过1年的监禁或者并罚；对于违反根据《濒危物种保护法》制定的下位法规定的，将处以不高于2.5万美元的罚金，或处以不超过6个月的监禁或者并罚。

　　禁止获取和食用的规定

　　食用野生动物，是直接接触野生动物危险源的行为，各国通过立法从不同的角度作出禁止性规定。

　　禁止餐饮业经营野生动物。爱尔兰野生动物法规定，任何餐食经营者不得购买野生动物用于经营，违者根据初犯、再犯或三次以上违反情形，处以相应的罚款。爱尔兰的法律虽然未直接针对食用行为提出要求，但规定不准餐馆经营，也可以间接收到禁止食用野生动物行为的效果。

　　禁止任何食用野生动物的行为。在意大利，民众已经普遍认识到交易、取出内脏、剥皮时的不恰当的处理程序，以及不正确地处理来自动物的废物都会导致风险，因此，法律已明令禁止任何食用野生动物的行为。巴西《环境犯罪法》规定，禁止任何人从非授权饲养区或者在没有负责机关适当许可或授权的情况下获得野生动物。据司法解释，这里的“获得”，就包括了食用野生动物的行为，违者即构成犯罪。

　　用排除法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根据美国农业部规定，可食用的动物肉仅仅包括猪肉、牛肉、羊肉、兔肉、鸵鸟肉、水牛肉等大类。连马、狗和猫以及一些在其他国家都在食用的动物肉类都不在可食用动物肉类名单上。如果杀死一只非食用类动物去卖或自己吃，将被罚款5000美元以及处1至4年监禁。如果是外国人作案，在并处两项处罚之外，还会被驱逐出境。

　　在澳大利亚，人们只吃牛、羊、猪、鸡、鱼等经过严格检疫的肉类，从来不吃野生动物。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袋鼠繁育过剩，经过特别的法律程序批准，每年可由专门组织射杀15000只袋鼠。为了防止有人食用这些被杀死的袋鼠，专门组织要将它们销毁深埋。

　　司法解释和法律认定

　　各国的司法实践表明，禁止买卖、运输、捕杀、食用野生动物不存在大的争议，有争议是对人工繁育的野生动物如何认定，以及如何把握犯罪动机等问题。

　　对人工繁育野生动物的认定。美国的《雷斯法案》规定，野生动物包括了圈养未驯化的野生动物。国会的立法目的，在于通过禁止非法动物贸易以消除非法盗猎。美国《濒危物种保护法》也规定，野生动物是指动物界中任何成员以及其任何器官、产品、蛋卵及其后代在内，尸体和尸体器官都属于野生动物。在一起案件中，被告辩称受到自己侵害的白尾鹿并非“野生动物”，因为它们是在圈养中出生并一直被关押着的。法院根据《雷斯法案》认为，是否是野生的，应该考察一个物种，而不是考察一个单独的标本，唯有如此，才可以防止野生动物因被囚禁而失去了野性的抗辩。同时认为，野生动物不会仅仅因为它们或者它们的后代不在野外存在就不再是野生动物了。美国法院的这种解释立足于物种整体而非每个案件涉及的个体动物，涵盖了人工繁育的野生动物子代，有利于有效打击侵害野生动物资源的违法犯罪。

　　对犯罪动机的认定。很多国家将主观上故意或过失破坏动物资源的行为一律规定为犯罪。芬兰《刑法典》规定的“自然资源犯罪”，就包括了故意或者由于重大过失，使用陷阱或者诱捕方式狩猎行为。法国《刑法典》“虐待动物罪”规定，“因笨拙失误、轻率不慎、缺乏注意、疏忽大意，或者不履行法律或条例强制规定的安全或审慎义务，偶然地造成家养、驯养或捕获之动物死亡或受伤的，处第三级违警罪，当处之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