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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清心—一读《淮南子》
来源:   发布时间: 2017年01月22日

大道清心

—一读《淮南子》

郑家泰

与其说淮南子是一部包罗万象的杂家奇书,倒不如说它是淮南王刘安及其门人的一部命运悲愤交响乐。他们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广求遍搜治世良策,上叩天文,下究地理,中通人事;政治、历史、军事、文化、法律、经济无所不涉,道家、儒家、法家、墨家各大流派无所不及;凡有史以来经国治世之经验教训、名家方术,或是辑录在册或是口传心授或是朝闻野佚,更无疏漏,林林总总,气象万千;又比天附地、博古论今,一赋千言、句句皆韵,排山倒海、气势雄浑,思之则豁然有得、心智启明、顿感宇朗气清。可以想见,如果他日淮南王大事能成,这些思想和学问都将是他指点江山、一展雄奇的理论宝库。大汉朝乃至整个中华文化的历史走向都有可能发生重大转折。可惜的是,正是淮南王之踌躇帏幄、大志欲伸的躁动,数千门人荟聚攘攘、高谈阔论的气场,触发当朝者的莫大忌惮与不安,不待淮南王秣马厉兵,即迅雷出击,以谋反罪名将其族亲门客万余人头斩落尘埃。淮南王意气勃发的生命连同他的政治抱负戛然而止,雄奇瑰丽的思想在热血飞溅中虹化,无缘播洒大地、惠泽万世,从此成为中华文化记忆中的几点星光。是淮南王太沉不住气了,雄心毕露,谋事不周,才导致中道夭折?还是淮南王只把思想汇萃当成一种将来可用的知识储备和能力积累,压根儿就没有咀嚼、吸收过其中的精华,仍是欲望过炽以至引火焚身?或许,假如淮南王真正参透了,他将不愿再生于帝王家,更愿做一个思想家,得道远游,笑看世间花开花落。“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看来就是后人不忍其悲壮际遇而给出的另一个可接受的玄幻结局。

人类从何而来,来欲何为,去往何处,仍是一个不解之谜。在宇宙中的命运,人类不能自持。古往今来,有企图究其根源者,看似发展了不少的理论与工具,也不免于无数可能性中只去选择了单线岐途,以至越走越偏、越深越迷;也有聪明如东方得道者,既无从说清人生出处,何如只关注今生今世,图得一世明白快活。而今能够看得清楚的是,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并未真正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相反却诱发了人类自掘坟墓的风险;也未真正改变人们的心灵,却反而引起了人类的信仰和价值危机。让我们把目光从忧患未来转向审视既往,从向外求索去叩问自己的心灵,从迷惑于当下转向思启于古老智慧。在我们穿越两千年与淮南子相遇后,这些声音象黄钟大吕响彻天际、直指人心。

道者,无为也,非不为也,不妄为也,顺势而为也。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执道要之柄,而游于无穷之地”……“道”是中国哲学中的本体论;知“道”,是方法论;得“道”,则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价值观和目的论。老子著“道德经”,系统阐述了“道”论哲学。与西方古代哲学特别是古希腊哲学明显不同的是,在探究世界的起源上,古希腊哲人往往直观地将某种具体物质、如水、火、原子等作为世界之母体;同是唯物主义的朴素世界观,中国古代哲人的思维在抽象性和思辩性上更胜一筹(至后世则趋反)。老子、庄子认为,世界的本原产生于“道”,而“道”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类似于雾气茫茫、混沌不清、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无始无终,无所不能、无私无欲、生成万物、涵纳天地的非人非物的存在。“道”虽然不可言说、难以描述、看不见、摸不着,但因其生成万物,又指引万物按照一定的规律生长繁育,所以,它又是可以体会、感悟并加以运用的。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有生老病死、万物相生相克都有规律可循,这就是“道”在具体事物上的体现。认真研究并深刻把握这些具体事物的产生、发展、消亡规律,才能“得道”,否则就是双目不明、两耳不聪、不知何以生、不知何以死,一头浆糊、稀里糊涂、处处碰壁、呜呼哀哉地混日子。人生在世、持家立业、治国安邦、杀伐征战等等,都必须“得道”才体现正义性价值;都必须“循道”才能有所成就。“背道而驰”就是自取灭亡。

毋庸讳言,老子所悟之道,乃是运用归纳法,从观察周围事物入手,细细揣摩、从特殊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从实践到理论,反映了认识的规律。但老子(庄子)时代,或许对于人心不古、礼崩乐坏、贪吝无行、杀伐无度、饥殍遍野、人兽相食太过失望,对于这些“背道而驰”的现象无能为力,而主张“无为”,返朴归真--别去人为改变事物本性, “回到事物的本来面目”。人,只要心机一动,欲望一生,就会迷失心智,就会做出“不道”的举动;“不道”相杂,这个世界就要乱套,生无可恋。莫若“无为”,顺着事物任其自然,该生生该死死,别去打扰它,多好。老子的理论,出发点是好的,推论过程也符合逻辑,但得出的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没有人想回到小国寡民状态,也没有人想一辈子一动不动守着清风明月吃不上喝不上。所以,世俗之人“取其精华”—以道为体、研究成事之道;“去其糟粕”—弃“无为”而重“无不为”。只要研究透了事物生存发展、相生相克之道,不逆而顺,顺势而为,则无事不顺、无功不成。是以老子及其之后的战国终至秦朝,皆是各门各派精于道、长于术、各种学说百家争鸣、阴谋诡计大行其道、神州大地热火沸腾、活活气死了不知多少个老子的乱世春秋。大汉建国,乱世复归和平,用黄老之术让百姓休养生息,也为淮南子系统总结、提炼道统哲学提供了丰富的史料与思想素材。淮南子《原道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论道,其“道”辩证批判与吸收了“老庄”与“黄老”的“无为观”,经过一系列比天附地、贵古非今的铺排论述后,指出“是故天下之事,不可为也,因其自然而推之;万物不变,不可究也,秉其要归之趣”,“所谓无为者,不先物为也;所谓无不为者,因物之所为;所谓无治者,不易自然也。所谓无不治者,谓物之相然也”;“体道者逸而不穷,任数者劳而无功”。天下之事,自有其道。但圣人“无为”不是无所作为,不是去干预事物的生存发展规律,而是要顺应并把握事物的内在规律,顺势而为,这样就可实现“无不为”。一改老庄的消极而采进取之道,这就可以看成是既继承了老庄,又改造、发展了老庄。对“道”的本质、价值与功用的重新认识和全新定位成为支撑该书的思想内核和理论依据。从此,“道”统哲学一统中华文明两千年,后代所有的哲学大家在本体论上无出此右者。

把道看得如此神秘,那么“得道”到底又有什么样的价值和功用呢?第一,它会让人变得无比聪明,神通天地,名满天下。“是故体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聪明耀于日月,精神通于万物;动静调于阴阳,喜怒和于四时;德泽施于方外,名声传于后世”。其二,它会使领导者得到施政真经,轻轻松松治天下。“法阴阳者,德与天地参,明与日月并,精与鬼神总;戴圆履方,抱表怀绳;内能治身,外能得人;发号施令,天下莫不从风”。其三,它会使管理者变得胸怀宽广,大肚能容天下之事。“则四时者,柔而不脆,刚而不;宽而不肆,肃而不悖;优柔委从,以养群类;其德含愚而容不肖,无所私爱”。其四,它会让操戈执法者师出有名、量刑得当、人心皆服。“用六律者,伐乱禁暴,进贤而退不肖;扶拨以为正,坏险以为平,矫枉以为直;明于禁舍开闭之道,乘时因势,以服役人心也”,“君施其德,臣尽其忠,父行其慈,子竭其孝,各致其爱,而无憾恨其间,则天下治矣”。

“得道”有如此巨大的价值和功用,其中的道理何在?“道”是怎样周行天下、通达权变以致于神乎其神,令人为之神魂颠倒的呢?淮南子坐而论道,熟练运用“道”行,揭示“道”的运行变化之道----阴阳相克相生、互相转化、对立统一—这个朴素辩证法就是道的看家法宝。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任何事物都具有内在的矛盾本性,矛盾双方相互斗争,此消彼长,一刻也不消停,这就使运动成为事物的根本属性。道家用阴阳作为矛盾的称谓,阴与阳的不断变化构成事物发发展变化的动力。阴中之阳不断积累,一定程度质变为阳,但运动并未停止,接着阳中之阴又开始产生并不断成长,积累到一定程度发生质变,阳变为阴,如此反复,无穷无尽。所以,在阳至顶时要考虑到阴至的可能性,阴至顶时就得预见阳的到来,由此使人不固执于既有成果,而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头脑和忧患意识;在面临困境时也要看到希望,不能悲观失望,一蹶不振。成不骄、败不馁,“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就是正道。“故得道者,志弱而事强,心虚而应当。行柔而刚,用弱而强;转化推移,得一之道,而以少正多”。中国人的智慧源出于道,这种东方智慧重视本质、不重表象,外守其柔、内本其刚,敢于藐视貌似强大的对手,善于运用谋略以小胜大、以弱胜强。这真是一个可敬可畏的民族,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认输,坚信胜负、成败、高下、穷富都是变通、转化之道。把退却唤作东山再起、保存实力,把失败看成汲取教训、卷土重来的起点,不得已那就忍辱负重或者卧薪尝胆,忍个三五百年也不失其志。异族入侵中华,看似船坚炮利,得一时之胜,岂料人家把委屈埋在心里,把服从挂在脸上,而心底里却是熊熊燃烧着复仇之火,处心积虑的寻求对方破绽,只待时机一到、果断出手、致对方于死地。“所谓其事强者,遭变应卒,排患难;力无不胜,敌无不凌;应化揆时,莫能害之”。那等我们自己胜利之后又当如何长存果实,防止对方觊觎翻盘?还是要守柔抱雌,头脑清醒,谦虚谨慎,以静制动,可保无忧。“是故欲刚者,必以柔守之;欲强者,必以弱保之;积于柔则刚,积于弱则强;观其所积,以知祸福之乡”。总而言之,“故兵强则灭,木强则折,革固则裂,齿坚于舌而先之敝。是故柔弱者,生之干也;而坚强者,死之徒也;先唱者,穷之路也;后动者,达之原也”。明白了,中国人为什么意志坚强,什么罪也能受,什么苦也能吃?中华文明为什么五千年传承不曾中断?异族多次入主中原,最后结局无不为汉族文化所同化?其根本原因在此—能从胜利看到危险之兆,能从失败看到胜利曙光,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失败”二字;这是一个因为看透了事物本质及其规律因而极其聪明,因而对前景始终抱持乐观心态,因而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民族,故无往而不胜。这是文化的胜利、哲学的胜利。

万事皆各有道,合道而生,背道而死。可是,如何去认识道、把握道呢?淮南子认为,还是要研究事物的内在本性,把握其本质。圣明之人,能够体悟事物内在本性,能够从观察近身之物来由近推远,见微知著,万事明了于心,处理起来就会游刃有余,与天地参,同日月明,这就是“得道”了。“是故明于性者,天地不能胁也;审于符者,怪物不能惑也。故圣人者,由近知远,而万殊为一;古之人,同气于天地,与一世而优游”,“当此之时,无庆贺之利,刑罚之威,礼义廉耻不设,毁誉仁鄙不立,而万民莫相侵欺暴虐,犹在于混冥之中”。但这还是介绍得道的好处,关键问题是“得道”的具体路径在哪?道,看不见、够不着、摸不到,靠瞑思玄想还是身体力行?淮南子语焉不详。或许,世界万物纷繁庞杂,要想一一研究每一类事物的道那可能力有不逮,只交待个模糊轮廓把道理说透就足以致用了—具体方法嘛,留待后世格物致知吧。在此,只须把握那些与人生、治世密切相关的关键性原则也就可以了。比如,对待我们的亲人、朋友之道,那就是爱;对待朝廷官员,就得恭敬,不能犯上;办理丧葬事宜,那就要秉持悲哀的同情之心;对外用兵,那就必须师出有名,为正义而战。“故事亲有道矣,而爱为务;朝廷有容矣,而敬为上;处丧有礼矣,而哀为主;用兵有术矣,而义为本”,“本立而道行,本伤而道废”。把握住事物的根本性质,就等于得了“道”;而违背事物的根本性质,道也就不起作用了。

淮南子同老子一样,对于当今世道出现的种种乱象,治者想出了不少的应对之策,而这些对策由于没有抓住事物的本质,只是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方法,那就是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仍然不是“得道”的应对方式。“逮至衰世,人众财寡,事力劳而养不足,于是忿争生,是以贵仁。仁鄙不齐,比周朋党,设诈,怀机械巧故之心,而性失矣,是以贵义。阴阳之情莫不有血气之感,男女群居杂处而无别,是以贵礼。性命之情,淫而相胁,以不得已则不和,是以贵乐。是故仁义礼乐者,可以救败,而非通治之至也”,仁、义、礼、乐之所以被无比看重,那正是因为人们的内心缺失它们的缘故。但是,现在强行推广仁义礼乐的教化,也只是在外在行为上树立了规范,并没有改变人的内心世界;而只有改变人的思想,使之成为人的自觉自愿行动,才能达到“本立而道行”的目的。“今夫儒者,不本其所以欲,而禁其所欲;不原其所以乐,而闭其所乐;是犹决江河之源,而障之以手也。夫牧民者,犹畜禽兽也,不塞其囿垣,使不野心,系绊其足,以禁其动,而欲修生寿终,岂可得乎?”当下对待老百姓如同对待飞禽走兽,本应让它们自由生存于田间山林,现在却要给它们戴上绳索脚链,不让它们自由行动,还要让它们活得长久,那不是缘木求鱼么?“夫使天下畏刑而不敢盗,岂若能使无有盗心哉!”,要想天下无贼,与其用重刑来吓阻,不如干脆让他们生不出盗的念头。正面论述觉得没有说透,再从反面去论证;反正上古一切都是好的,今天所有罪恶现象都是背离古人之道的结果。要想端正人心,何其难也!老子无法、庄子无招,不得已要求人们回到自然状态,与禽兽一样,无知无欲,天人合一。

淮南子开出的灵丹妙药是什么?“若夫至人,量腹而食,度形而衣;容身而游,适情而行;余天下而不贪,委万物而不利;处大廓之宇,游无极之野;登太皇,冯太一,玩天地于掌握之中,夫岂为贫富肥哉!”一言以辟之--可以有欲,但要有度。“人莫得自恣则道胜,道胜而理达矣”,“以恬养性,以漠处神,则入于天门”。“故圣人不以人滑天,不以欲乱情,不谋而当,不言而信,不虑而得,不为而成”。说的是,圣人不用人工扭曲的办法来违背事物的天性,不放纵欲望来扰乱本真性情,不工于心计从而处事得当,不花言巧语从而取信于人,不用绞尽脑汁就可以顺手得来,不用刻意谋取就可唾手而得。这些论述听起来够玄的。但现实生活中类似的案例比比皆是,信手可拈。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成于忧患,亡于荒淫;多少进入仕途者,为身外之物所迷,贪得无厌,最后招致杀身之祸。多少工于心计者,耍奸弄巧,八面玲珑,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孤家寡人;那些被称作小人的,为博上位或图钱财,抛弃公义,心机费尽,或许能小有所得,但往往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而那些忠厚仁者,因其清心寡欲,与世不争,宽厚待人,却往往不费力气就能得众人垂青。这是什么原因?皆是欲望过度之祸。

悟道之难,源于欲望遮蔽心灵,在于心不平、不纯、不净,时时处处都受到各种诱惑、干扰,以致于心智失聪、意志涣散、取舍无章、进退失据。“夫声色五味,远国珍怪,瑰异奇物,足以变心易志,摇荡精神”,“耳目淫于声色之乐,则五藏摇动而不定矣。五藏摇动而不定,则血气滔荡而不休矣。血气滔荡而不休,则精神驰骋于外而不守矣。精神驰骋于外而不守,则祸福之至虽如丘山,无由识之矣”, “夫喜怒者,道之邪也;忧悲者,德之失也;好憎者,心之过也;嗜欲者,性之累也”,“故心不忧乐,德之至也;通而不变,静之至也;嗜欲不载,虚之至也;无所好憎,平之至也;不与物散,粹之至也。能此五者,则通于神明”。

人,这个神奇的动物,在欲望这个问题上,有时还不如普通动物。象虎狼、猪狗、鸡鸭、虫鱼,只要有点东西填饱肚皮,并无过多的花样追求;人类则不然。设若确有上帝存在,他一定惊骇于地球上这群离地不过三尺的生物,何以日复以日、兴趣勃发、孜孜不倦地产生着无穷无尽地欲求,并且一步步把自己推往穷途未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他们从地上吃到了水里,再从海里吃到天上;美食既得更思美衣美居美人,每一个方面都在奢华无度、荒淫无耻上达到了极致。有时不是为了生存发展的基本需要,而纯粹是为了满足病态的心理刺激;地球上活的不过瘾,还要到外层空间去转转。一方面是人类欲望不断滋长、欲壑难填,另一方面满足欲望的资源却呈不断消耗状态,欲望每增一分、资源则每减一分。食不厌精,就有转基因和反季节食品发明出来;住有华宇,汽车代步,地下石油煤炭便被尽数开采;想要享受物质、尽快致富,就不得不饮污水、吸毒雾;生命的天平两端,拥有与失去,物质与精神,欢娱与不幸,此消彼长,盛极而衰,报应不爽。科技是最能体现人类聪明和理性的生产工具,科技的发达,不过是实现更多欲望的手段。人类发展至今所取得的一切科技进步,都不过是加长了的手臂、变快了的腿脚、看远了、听远了、观察更细了的耳目而已,所取得的一切成果也都只不过是对衣食住行等欲望更高层次的满足,岂有他哉!越来越发达的科学技术,一定会造福人类的吗?会不会越来越将人类推致灭亡的悬崖?为了科技而科技,忘了初心,背道而驰。古往今来,无论立身、持家还是治国,凡是被私欲、物欲所迷者,皆无善终。是故所有智慧之学、宗教教义都把去欲清心作为回归至本之要务。

淮南子对此看到非常清楚,“夫纵欲而失性,动未尝正也。以治身则危,以治国则乱,以治军则破。是故不闻道者无以反性。古之圣王能得诸己,故令行禁止,名传后世,德施四海。”放纵欲望就会失去人的本性,行动就不会符合正道,用它来治身也罢、治国、治军也罢,都不会成功。所以不懂得道的人无从复归其本性。自古以来,圣人能反求自己本性,所以对外能达到令行禁止,声名远播。

“达至道者,理情性,治心术;养以和,持以适;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圣人食足以接气,衣足以盖形,适情不求余。无天下不亏其性,有天下不羡其和。有天下无天下实一也”。真正悟道的,都善于治心养和,其欲望、欢乐都本于真性真性,不受贵贱贫富所左右;圣人食能温饱,衣能蔽体,合于自己性情就足以。失天下也不灭失本性,有天下也不会兴奋过头,天下有无在他心里一个样。

“天下有至贵,而非势位也;有至富,而非金玉也;有至寿,而非千岁也。原心反性则贵矣,适情知足则富矣,明生死之分则寿矣”。天下有最珍贵的,但不是权位;有最值钱的,但不是金银财宝;有最长寿的,但不是活的年龄。回到本心、坚持本性是最可宝贵的,适合自己性情达到知足常乐才可称作富有,明白生与死的价值与意义就算得上长寿之人。

古人尚且明白的道理,何以聪明的现代人陷入情天欲海而不能自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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