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杜诗

　　杜甫被称为诗圣，苏东坡把他的诗与颜真卿的字、吴道子的画、韩愈的文，并称为天下四绝。杜甫留存到现在的诗共一千多首，而整个唐诗现存并收录了五万多首，虽然杜诗占的篇幅不是很多，但他的份量却举足轻重，研究诗要从唐诗开始，唐诗是诗歌的珠穆朗玛峰，代表了中国古诗也包括今诗的最高水平，是最完备的诗的形式。讲究押韵、格律、对仗，但就是杜甫也不是光写律诗，看来也确实有难度。另外还要炼字、炼句、炼意，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更有难度，要想一下子都弄明白，并且写出一篇工整的诗来，不容易。在唐代，最有代表性的无疑就是杜甫，鲁迅是这样评价杜甫的诗：“我总觉得陶潜站得稍稍远一点，李白站得稍稍高一点，这也是时代使然。杜甫似乎不是古人，就好像今天还活在我们身边似的”。杜甫经历过大唐盛世，“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也经历过战乱年代，历史上有名的安史之乱，就曾发生在杜甫生活的时代，而且，战乱持续了长达十年之久。社会的极度变迁深深影响着诗人杜甫，杜诗贯穿始终的是“穷年忧黎元”的思想，诗人关心社稷，忧国忧民，杜甫亲眼目睹封建上层社会骄奢淫逸的腐朽生活，只顾个人的安微与享乐，而不关心百姓的困苦。同时杜甫又亲眼目睹另一个世界，生活在生灵涂炭与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由于杜甫生活的年代，经历过战乱，这些场景在杜诗里都有反应。杜甫一生生活坎坷，多次参加科考，均未中第，这是与杜甫满腹经纶的才学不相符的，这也铸就了杜甫一生穷困潦倒，是个悲情人物。杜甫经常得到朋友的帮助，其中杜甫草堂就是在朋友的资助下建起来的。他的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指的杜甫为避乱在西南时期的草堂。最后，杜甫似乎感知到自己的命运，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乃至最后时期，拖着羸弱的病体，用诗歌这种形式抒发了自己的感慨，为后世留下了千古绝唱。杜甫是钟情创作的，而且是始终如一，对待创作的态度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始终怀着审慎的态度和严谨的作风。杜甫不但是留下了千古绝唱的佳句，还有是他对国家、对人民的家国情怀，杜诗被称为诗史，他的三吏、三别，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现在读起来仍然亲切，朗朗上口，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因为它真实，反映的是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事实，采用了白描的写法，奠定了杜甫在诗坛上的地位。为让更多的人了解杜诗、感悟杜诗，本文将从杜诗的名篇欣赏、名句欣赏、适合吟唱的部分、杜甫对诗歌创作的理解和认识、杜甫对艺术的认识、杜甫的律诗、诗三百对杜诗的评判与选择，简要介绍诗的常识、结合杜诗的炼字谈谈创作的事，最后谈谈韵和对仗的事情。

　　一、杜甫名篇欣赏。根据杜诗创作的时期选了比较有代表性的诗作，来进行分析，以点代面。这些诗影响巨大，流传甚广，是公认的名篇，是研究杜诗无法绕开的佳作。

　　（一）困守长安时期的代表作。以下三首诗选自杜甫在长安生活的期间所作。杜甫自746年到755年，共在长安生活了10年。在长安杜甫再次参加科举考试又落第了，所以，诗人十年里一直过着蹇舛困顿的生活，甚至连吃饭都是问题，可以说是捉襟见肘，极度贫困。这段时间，杜甫写了110多首诗，杜甫的这段生活，使他在诗歌创作中更加具有现实意义，杜甫在这段时间扩大了诗歌创作的领域，也拓展了诗歌的篇幅，200字以上的诗歌更加常见。先看两首，《兵车行》： “车粼粼，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一上来营造的气愤就比较悲惨、无奈，第一段摹写道边亲人送别的惨状，是为记事。以下为第二段“道旁过者问行人……”记录征夫的诉苦，是为记言。借征夫之口，进行客观的、具体的描写，有很强的感染力。其他句子局部摘抄为：武皇开边意未已……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丽人行》：“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态浓”一段细写丽人的姿态服饰之美。“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点出讽刺的主角。“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细写饮食之精。“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末尾写杨国忠的嚣张气焰以及无耻之态。这首诗作于天宝十二年（753）春，杨国忠在天宝十一年（752）十一月作了右丞相，这首诗就是讽刺杨国忠兄妹骄奢隐逸的生活。另外，在历史还有一幅画，就是画得虢国夫人出游图，反映的是虢国夫人娇贵与霸道。

　　达到500字的有《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这首诗是在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杜甫从长安赶往奉先县去探望妻子时所作，当时安禄山已经发动叛乱，但消息未传到长安，这首诗是诗人在长安十年生活的总结，在其创作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题目虽然是“咏怀”，但却真实广泛地反映了广大人民的共性，并对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的生活进行无情揭露。全诗分三大段。第一段叙述身边遭遇，表现自己忧国忧民的情怀，所咏的是过去之胸襟怀抱。“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第二段叙述从京城奔赴奉先县的途中之所闻所见，所咏的是目前的感怀。“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行李相攀援，川广不可越。”,第三段则是叙述回到家后的情形，所咏的是将来忧心的情怀。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咷，幼子饿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忧端齐终南，洪洞不可掇！”杜甫的小儿子因饥饿而致死，诗人无法忍住悲痛，伤心的哭起来，哭声惊动了邻居，整个巷子变得哭声一片!这是何等的凄惨呀！大唐盛世不再，一夜之间就陷入了困顿之中，直接受到伤害的是无辜的老百姓，就连诗人的家庭也未能幸免，举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诗人用“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来形容丧子的悲痛。对上层社会却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统治者花天酒地，百姓极度困苦和缺衣少食，甚至被饿死，对封建统治阶级的腐朽统治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和平是每个时代广大民众的普遍心声，人民渴望和平，反对战争，战争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社会动荡不安，只有在和平的环境下，人民才会幸福，社会才会发展。诗人时时刻刻在关心大唐的安危，渴望叛乱早日平息。

　　（二）杜甫在安史之乱和为官时期的代表作（756-759）,天宝十四年（755）安史之乱爆发，战争给人带来的是生灵涂炭，流离失所，杜甫亲眼目睹战争的残酷和给人民带来的创伤，这一时期作的作品是杜甫鲜明的爱国主义精神。

　　杜甫是至德二年（757）四月，被任命为左拾遗，后因房管事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此时他写了三吏、三别等著名诗篇，这一时期的五言古体诗最多，写了90多首，篇幅最长的五古《北征》写于此时期，诗集中篇幅最长的七古《洗兵马》也是写于此时期。在这一时期，杜甫更多的采用古体诗这种诗歌形式。

　　《北征》这首诗的时代背景，这首诗写于至德二年（757）秋，杜甫因房琯事件触怒肃宗后，从凤祥回鄜州羌村探家，这首诗就是杜甫回到家后，追叙此次回家的经历和感想以及到家后的所见所闻而作。杜甫之所以写这首诗是根据在途中的见闻，写出战乱中人民生活的苦况，以引起统治者的注意和关心，又表达了杜甫对借用回纥兵的意见，以唤起唐肃宗的警惕。这首诗长达700字，是杜甫五言古体中，篇幅最长的一首，全诗分五大段，杜甫忧国忧民的爱国精神一直贯穿始终，全诗以记叙为主，夹叙夹议，结构完整缜密，描写细腻具体，表情曲折深刻，是杜甫诗中的名篇。

　　第一段：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

　　第二段：靡靡逾阡陌，人烟眇萧瑟……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遂令半秦民，残害为异物。

　　第三段：况我随胡尘，及归尽华发。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新归且稳意，生理焉得说。

　　第四段：至尊尚蒙尘，几日休练卒。仰观天色改，坐觉妖氛豁。阴风西北来，惨淡随回纥……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祸转亡胡岁，势成擒胡月。胡命其能久。皇纲未宜绝。

　　第五段：忆昨狼狈初，事与古先别……都人望翠华，佳气向金阕。园陵固有神，扫洒数不缺。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

　　《洗兵马》的时代背景，乾元二年（759）春二月，杜甫在洛阳时所作，表现出杜甫高度爱国主义以及深刻清醒的现实主义精神，洗兵马的本意是洗净兵器，结束战斗，全诗分作四段，每段用一韵，每韵十二句，平韵和仄韵轮流使用，诗句也十分整齐华丽，不同于一般的七古，是杜甫的精心之作，被宋代的王安石誉为经典之作，认为此篇是杜甫最耀眼的诗作，最能反映杜诗的风格和写作水平。

　　中性诸将收山东，捷书夜报清昼同。河广传闻一苇过，胡危命在破竹中……三年笛里关山月，万国兵前草木风……二三豪俊为时出，整顿乾坤济时了，东走无复忆鲈鱼，南飞觉有安巢鸟……关中既留萧丞相，幕下复用张子房……征起适遇风云会，扶颠始知筹策良。青袍白马更何有？后汉今周喜再昌……田家望望惜雨干，布谷处处催春种。淇上健儿归莫懒，诚南思妇愁多梦。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

　　现在来说说三吏、三别。《新安吏》，新安就是今天的河南省新安县，这首诗写于乾元二年（759）的三月间，这年三月，安史之乱后，唐代大军进行了无数次的镇压，就在这次交锋中，唐军六十万人败于邺城，军队储备短缺，朝廷为了让兵力能迅速补充和恢复，便到处征兵，百姓深受其苦。下至十几岁的小儿，上至白发苍苍的老者，都被迫入伍，连妇女都被征走了。一时间哭声四起，泣泪成行。当时杜甫正从洛阳赶回华州，途中有机会亲眼看到官吏们的横行，百姓们的苦难，以及爱国战士的种种可歌可泣的事迹，百感交集，忧虑丛生，出于对百姓的深切同情以及对国家时局命运的担忧，便写下这六首杰作，在艺术上继承了古乐府的传统，采用白描的手法将浓烈感情寓于其中，震撼千古。

　　客行新安道，喧呼闻点兵。借问新安吏，县小更无丁？府帖昨夜下，次选中男行。中男绝短小，何以守王城？肥男有母送，廋男独伶俜。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我军取相州，日夕望其平。岂意贼难料，归军星散营。就粮近故垒，练卒依旧京。掘壕不到水，牧马役亦轻。况乃王师顺，抚养甚分明。送行勿泣血，仆谢如父兄。

　　《潼关吏》，潼关，在陕西省潼关县，是洛阳通往长安的要到，地理位置十分关键。邺城大败后，朝廷为防止洛阳失守，便派重兵在潼关固守，杜甫经过此地时，守城的将士正在积极备战，加固城墙，诗人便写下这首诗，用对话的形式，来叮嘱守关的将领一定要慎重行事，以免重蹈战败的覆辙。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哀哉挑林战，百万化为鱼。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

　　《石壕吏》，石壕，是村镇名，位于今天河南陕县东，在新安县和潼关之间，杜甫从洛阳返回华洲必须经过此地。这首诗所写的就是诗人途径石壕村并夜宿于此，所看到的一户人家全家都被强征入伍的事。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唯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优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三别，都是通篇以本人语气，没有诗人形象的出现，是借别人之口说出。《新婚别》以新娘的口气写出，通篇都是新娘的泣别之词，还暗含了新娘的深明大义，激励丈夫以国事为重。这首诗是居者送别行者之词，反映了兵役带给人民的另一种痛苦。全诗写得具体生动，诗中所述之事是诗人亲眼所见。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结发为君妻，席不满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君行虽不远，守边赴河阳。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父母养我时，日夜令我藏。生女有所归，鸡狗亦得将。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誓欲随君去，形式反苍黄。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夫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忤，与君永相望。

　　《垂老别》，这首诗以自叙的口气，写了一个老人，在子孙全部阵亡后辞别妻子，于残暮垂老之年愤然从军，是行者之词。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投杖出门去，同行为辛酸。幸有牙齿存，所悲骨髓干。男儿既介胄，长揖别上官。老妻卧路啼，岁暮衣裳单。孰知是死别，且复伤其寒！此去必不归，还闻劝加餐！土门壁甚坚，杏园度亦难。势异邺城下，纵死时优宽。人生有离合，岂择盛衰端？忆昔少壮日，迟回竟长叹。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无家别》，一个人孑然一身，无家可归。诗中所写的是一个在邺城溃败以后返乡，后又被再度征召入伍的单身汉的悲惨遭遇。诗中言者，没有家，没有倾诉的亲人，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令人惨然。诗作以真实具体的细节描写，质朴无华的语言，真实而又客观的再现了安史之乱时的社会生活，感人至深。

　　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但对狐与狸，竖毛怒我啼！四邻何所有？一二老寡妻。宿鸟恋本枝，安辞且穷栖？方春独荷锄，日暮还灌畦。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鼙。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近行止一身，远去终转迷。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

　　（三）漂泊西南时期的代表作。流传较广的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等。在这个时期杜甫写的律诗比较多，杜甫作诗严谨，尤其是到了老年，更是如此。关于律诗、古体诗的区分，我们将在后面将进一步说明。杜甫自760-770年，这十年期间，大约写了一千多首，可以说是创作量最大的时期，约占杜诗的百分之七十三还多。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后人评价“句句有喜悦，一气流注，曲折尽情，绝无妆点，逾朴逾真。”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这是一首有名的七律，不仅看出诗人的爱国情操，还可以看出杜甫七律的精湛。关于杜甫的七律，我们将单独拿出来分析，当然，要结合诗歌的格律说一说。

　　二、诗三百对杜诗的处理和选择。这里的诗三百，是指的家喻户晓的《唐诗三百首》，不是指《诗经》，通常对《诗经》称为诗三百，有“诗三百，一言以敝之，思无邪”的说法。据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莫砺锋教授讲，加上个人理解，《唐诗三百首》是迄今为止在中国流传最广的诗歌文集，据初步统计，至少有十几个版本，而且都是正规出版社，莫砺锋教授手中有十多个版本，他也注意收藏。我手中有两个版本，有岳麓书院出版的一本，中华书局出版的两个年代的版本，一个是1990年8月出版，我于1991年购买的，另一版，是2013年3月出版，我今年购买的，我91年买的那一本，是在一个乡村书店买的，价值4元5角，现在的定价是18元。大家想一下，在1991年，一个乡村书店就能买到《唐诗三百首》，可见她的影响程度，91年造假很少，绝对保证是正版。莫砺锋教授是研究唐诗的，他也钟情《唐诗三百首》，他认为这么多出版社最权威的应当是“中华书局”出版社，在90年版的注明的是清代 蘅塘退士 编，陈婉俊 补注，2013年版的加了一个“宋慧点校”，厚了许多，内容有所增加。另外，在清代还有一本书《声律启蒙》，是清朝康熙年间车万育所作。这是一部谈诗韵的著作，在众多的同类作品中，因其内容丰富平实、语言典雅活泼而独树一帜。而且，对作对联的训练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她是按韵来分类，从单字对到双字、三字、五字、七字对，里边还有大量典故，对学习诗词很有帮助。

　　《唐诗三百首》版本众多，是不是所选诗的内容都一样呢？有出入，而且，有的版本还出现了错误，怎么校对呢？还是以中华书局出版社的版本为准，这是莫砺锋教授的观点。因为，他有一次给学生上课时就发现学生自己买了一本三百首，与使用的教材不一样，最后经过反复比较，最后确认学生手中的版本考订错误，而且还有很多处。我们之所以说明诗三百的影响，是自她诞生以来，在清代就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而且影响至今，可以说是雅俗共赏，受众面极广，既可以是启蒙教材，又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特别是她在选诗上非常成功，到今天人们也无法突破。钱钟书作过一本《宋诗集注》，也是选了三百首诗，当时还要考虑政治的影响，这本书发行后，不知道怎么流转到台湾，胡适看到后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同时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和建议。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问题，像钱钟书这样的大家，并不是不敢碰唐诗，而是大众对唐诗的理解，相对共性的东西多，个性的东西少，尤其是名句，耳熟能详，容易引起共鸣，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解释，都已经形成共识。笔者是标准的诗三百受益者，我从1991年就研究《唐诗三百首》，虽然至今也背不了几首唐诗，让你解释，更是一筹莫展，但这本书却伴我23载，我今年买了两本，当然是版本不同，一是受莫砺锋教授的影响，二是我也有藏书、爱书的习惯，我也有喜欢收藏不同版本书籍的雅好。有时版本非常关键，有的版本编者思路清晰明朗，对全局有驾驭能力，读起来容易产生共鸣。有的版本会出现了啰哩啰唆的情况，读起来诘屈聱牙，本来兴致很高，读着读着没了情绪。

　　研究杜诗，从何入手呢？本文认为应当从《唐诗三百首》里所选杜诗为主，把这些杜诗掌握了，然后再慢慢看看一开始选的名篇，要知道《唐诗三百首》是雅俗共赏的作品，她不大可能全选一些长篇，或艰涩难懂的诗作，对杜诗也不会例外的，尽管诗三百里也有长篇，但与一开始举得那些例子没法比，一本书假如你的受众面小了，就很难推广。钱钟书编过一本书叫《管锥编》，这是一本艺术概论，全书引用一万多处，而且全是原文，包括最难懂的拉丁文，我翻了翻，看了头痛，赶紧放下了。这种书只能当专业书，尽管她在市场流通，但看的不多。笔者煞费苦心介绍那么多的长篇，目的是先引起读者的注意，粗略的了解一点。诗三百中杜诗的篇章虽也有长篇，但好记，适合背诵，前面介绍的名篇记事的多一些，抒情的话还需要律诗。另外提到的是，文章一开始有些名篇由于篇幅过长，本文只能是摘选，长篇诗里省略了相当一部分，是考虑到文章篇幅的需要，至于摘选的内容是否是慎重考虑，完全是随性。但三吏、三别用了全篇，是由于她代表了杜诗的水平和亲民的特点，随性读一读也未尝不可。

　　《唐诗三百首》，五言古诗有《望月》、《赠卫八处士》、《佳人》、《梦李白》。乐府选有《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丹青引》、《寄韩谏议注》、《古柏行》。七言古诗选有《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七言乐府《兵车行》、《丽人行》、《哀江头》、《哀王孙》。五言律诗选有《春望》、《月夜》、《春宿左省》、《至德二载甫自京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椽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月夜忆舍弟》、《天末怀李白》、《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别房太尉墓》、《旅夜书怀》、《登岳阳楼》。七言律诗选有《蜀相》、《客至》、《野望》、《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登高》、《登楼》、《宿府》、《隔夜》、《咏怀古迹五首》。五言绝句选有《八阵图》。七言绝句选有《江南逢李龟年》。

　　《唐诗三百首》选录的这些杜诗，有的笔者读了多遍，根据经验，可以选一些名句来读。最近，南开大学叶嘉莹教授在网上讲解“吟”的有关知识，“吟”和朗诵是不一样的，吟是按古韵，朗诵是普通话，吟是按平仄来的，接下来还要讲。我认为还是按今人的习惯为妙，毕竟时过境迁，我们又都不是中文系，恢复古韵是有难度的，本文也在研究如何“贴近文脉”，也就是掌握古韵有没有近路。现在，范曾作诗还在用古韵，包括欧阳中石老先生也是讲韵，一提到韵头就大了。我觉得下功夫研究一下，边用普通话、边用古韵做一些简单的诗句，甚至先别用韵，先把诗做出来“为排烦闷强作诗”，慢慢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车到山前必有路。现把在诗三百中所选杜诗中拣选一些句子出来，希望通过以点带面的方式逐渐了解和掌握杜诗的脉络，以飨读者，也是笔者自怡！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识清高气深沉。”“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美人娟娟隔秋水，濯足洞庭望八荒。鸿飞冥冥日月白，青枫叶赤天雨霜。”“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曾经宿鸾凤。志士仁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临颖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应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三、适合吟唱的部分。前面提到吟唱的介绍，主要是受南开大学教授叶嘉莹先生的影响，叶先生已经九十多了，仍活跃在讲坛上，叶教授把《秋兴八首》作为自己的课题研究，根据八首修订教材，推广诗的吟唱及韵的研究。本文觉得先不管平仄的事，先用普通话朗诵，以后慢慢学习韵的事。先分析一下《秋兴八首》，这组诗作于杜甫西南漂泊时期，其中心思想是“故国之思”，对祖国的无限怀念，个人的哀伤也是就此引发的。全诗是以悲剧性和崇高性的完美统一，深深打动后代读者。《秋兴八首》可以说是杜甫惨淡经营之作，或借古为喻，或即景含情，或直斥无隐，或欲说还休，需要认真体会才行。前人评价“浑浑吟讽，佳趣当自得之。”看来叶嘉莹教授既然把《秋兴八首》作为吟唱的题材，是不无道理的。现在把八首摘录如下：

　　其一，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成高急暮砧。

　　其二，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

　　其三，千家山郭静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其四，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其五，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

　　其六，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珠帘绣柱围黄鹄，锦缆牙樯起白鸥。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

　　其七，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织女机丝虚夜月，石鲸鳞甲动秋风。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关塞极天惟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其八，昆吾御宿自逶迤，紫阁峰阴入渼陂。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彩笔昔曾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

　　四、杜甫对待诗歌创作的态度。可以见在《戏为六绝句》中，在我国文学史上，用绝句这种题裁论诗，这是首创。可以看作文艺批评，也可看作是杜甫个人的学习经验和创作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其一，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今人嗤点留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

　　其二，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其三，纵使卢王操翰墨，劣于汉魏近风骚。龙文虎脊皆君驭，历块过都见尔曹。

　　其四，才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或看翡翠兰笤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其五，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

　　其六，未及前贤更勿疑，递相祖述复先谁？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诗。

　　为理解上述诗句，我们把唐代的另一个诗人元稹对杜诗的评价，作为参考，“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子美是杜甫的字。

　　杜甫对自己是怎么评价的呢？可以选一首诗来说明，这首诗是杜甫对自己的概括与评价，《壮游》：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斯文催魏徒，以我似班扬。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九龄书大字，有作成一囊。性豪业嗜酒，嫉恶怀刚肠。脱略小时辈，结交皆老苍。饮酣视八极，俗物都茫茫。东下姑苏台，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遗恨，不得穷扶桑。王谢风流远，阖庐丘墓荒……

　　同时，从杜甫这首《壮游》来看，杜甫一生游览过不少地方，杜甫的后期创作是在颠破流离中度过的，但早年的杜甫也曾经是意气风发，想干一番大事业，无奈科举的屡试不第，报国无门，但杜甫一直怀有一颗爱国之心，始终关心国家的命运，他忧国忧民。诗人交友广泛，既有朝廷不同层次和职位高低的官员，也有布衣，最多的是同行诗人，彼此相互交流，最重的是共同饮酒互叙衷肠，从中可以看出杜甫的多重性格。他了解民间的疾苦，深切同情民众的遭遇，对统治阶级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对经历的重大的政治事件提出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开元十九年（731），杜甫二十岁，当时是开元盛世，天下太平，一片繁荣景象，意气风发的杜甫开始了他的游历生涯，分三次游览了吴越间（今江苏、浙江一带）、齐赵间（今河北、河南、山东一带）、梁宋间（今河南一带），历时十年。长时间的游历大大开阔了诗人的视野，祖国的秀丽山河、风景古迹让此时的杜诗充满了生机和豪情。杜甫二十五岁就写出了《望岳》这首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钟”在这里是聚集的意思。“齐鲁青未了”，是说出了齐鲁的国境还能望到泰山，极写泰山之高大绵长，齐国在泰山之北，鲁国在泰山之南。“阴阳割昏晓”，山之南是阳光照到的地方，所以称阳，北面照不到阳光，所以说是阴。“造化”是指大自然或天地。“决眦”，决是指裂开，眦指眼眶，决眦是指张目极视的样子。鸟向着山飞，目便随鸟而去，于是便说是“如归鸟”。杜诗还有很多精彩的例子，本文只简单举这一处，主要是说明杜诗在炼字上颇下功夫。杜甫善于用恰当的字，或出乎意料的字，营造意境深远的诗境，可以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正是诗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长期积累，加上诗人天生神才，所以，唐代的韩愈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杜甫在这个时期长篇没有，篇幅较小，可以说是杜甫诗歌创作的准备期。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安史之乱爆发，杜甫在长安陷落前一个月，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活，中间还有被俘的经历。诗人曾经流落到巴蜀之地，还到过湖北、湖南等地的多个地方，这些地方百姓的生活、遭际都在影响着诗人杜甫，开始让杜甫更进一步的深入接触和广泛了解人民的疾苦。杜诗变得凝重、悲愤、激越、感叹、哀伤，开始关注现实、关注民生。有一部分诗是采有白描的写法，不再追求诗的朴茂繁华，铺陈的效果，而是注重实际，重在记事。杜甫始终站在民众的立场上发表自己的见解，而且诗人始终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肠，这使得杜诗具有广泛的民众基础，尽管杜甫的社会地位无法与同时代的李白相比，但时过境迁，千年以后，杜诗才逐渐被大家重新认识和反省，杜甫诗圣的地位才被大家理解和认可。在文革期间由于主席喜欢李白的诗，郭沫若便极力推崇李白，贬低杜甫，说杜甫烦恼太多，现在是新社会，应当多一些喜气，在客观上也造成杜诗的冷落。“穷年忧黎元”贯穿杜诗乃至杜甫的一生，是最集中的总结，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年到头都在关心百姓。

　　五、诗的基本知识。主要涉及诗的常识，对韵的了解，诗的对仗研究，还要结合诗的基本知识谈谈杜甫的律诗。

　　我国古典诗歌从其源头《诗经》至清代，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诗歌写作形式也经历了较大的变化和规范。其中诗的内容、题材、思想风貌在唐代蔚为大观，出现了许多大诗人、大流派。诗在表达形式上，也在唐代达到最为完备的地步，古代已有的各种诗体到这时都成熟并大量创作，新产生的格律形式也在这时完成了统一和规范化，加上包括杜甫在内的众多有成就的诗人的创作，使得各种诗歌艺术形式走向纯熟，无疑唐诗代表了诗的最高成就。

　　最早的诗歌形式是《诗经》，是四言诗，少部分是三言、五言、七言甚至八言等杂糅而成。《诗经》大部分是民歌，包括“风、雅、颂”，雅有小雅和大雅，风有160篇，雅有105篇，颂有40篇，在风中有不少情诗，可以看出作品“温柔敦厚”而不逾矩，也体现了编者的精神，据说《诗经》是孔子整理的，有副对子是这样对的“三星日月光，四诗风雅颂”。雅是宴会唱的，颂是祭祀用的。诗经有很多篇章是反复出现，适合吟唱。四言诗经过《诗经》时代的发展以后，随着时代的进步，语言进一步发展变化，它的局限性表现出来。到了战国时期，楚辞的诗体就在诗坛上兴起，四言诗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不再占主导地位。

　　新起的楚辞体主要传播于楚地，以六言为主，句中增一“兮”字以表示语气，也有与《诗经》相类的四言形式夹杂一些五言的。楚辞受楚地巫歌的影响深刻，汇入大量神话、传说故事，这样就往往突破现实的时间、空间界限、上天入地，富有浪漫精神和幻想的热情。例如《九歌》直接模仿当地祭神之曲而作，具有天然的神话幻想色彩。楚辞的篇幅都较长，富于故事性和戏剧性，铺陈的手法十分突出，如《离骚》、《招魂》。句子的增长和篇幅的增长都使楚辞增加了容量，增强了表现力。

　　到了汉代，就出现了与国家音乐机构联系密切的“乐府诗”，乐府诗采用五言为主的杂言形式，这时五言诗最终成为古典诗歌的主要形式，起到推动和源泉的双重作用。五言诗成为主要创作形式，是在汉魏六朝时期，大量的文人进行五言诗创作，把这种诗体推向成熟和完善。这时期的诗已形成较为规范的模式：固定或基本固定为五言；隔句押韵，有时中间换另一韵，而用韵则一般都在四句之内，换韵后也用够四韵再换，形成一种结构分明的层次。

　　诗歌经过了这么一个发展过称，容量从两个节拍（四言）发展到三个节拍（五言）是个进步，它为单音节字和双音节字的搭配提供了条件，有了这个变化，大量的单音节词与双音节词可以搭配使用，丰富了汉语的语言表达，为进一步的发展提供了保证。在不断发展的南北朝时期，七言的诗歌已在民间产生，但文人很少采用，一是因为七言不配合乐府，无法歌唱，因而影响它的广泛使用。另一个原因从四言到七言，字数增加过多，短时间内很难把握。所以，七言被文人广泛使用要晚于五言。南北朝时期大诗人鲍照对于七言创作用力较多，这一推动使得七言从少数文人偶然使用过渡到常用手法，确立了七言诗在诗坛上的地位。鲍照以后就开始有大量文人使用这种节奏悠扬流畅的新诗体了。诗歌发展到南北朝时期，对中国语言有研究的一些文人在语言使用中发现，汉语字的读音有声调变化，他们把声调的变化规律总结为：“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并把后三种看成“仄”声，与“平”声相对应。这一发现使他们认为作诗可以根据平声和仄声的特点来排列句子，使诗读起来更有节奏感，起伏分明、朗朗上口。

　　于是，由四声的被发现就引起了一场诗歌的创新，人们开始对诗句的平仄结构进行探索和规范，对词语之间的逻辑关系、结构关系进行对应配合，这就有了诗句的对仗要求，从此，按这些要求写的诗叫“近体诗”，后人又称为“格律诗”，而在此之前，不曾有格律要求时所写的诗，称之为“古诗”，后来人们把格律产生之后，有意绕开格律或反其道而行之的作品也称为“古体诗”，从而区别于刚产生不久的“近体诗”。从此，古体和近体就成为诗歌的一个重要区别。下面就古体与近体的特点总结一下：

　　从以上诗歌发展的简单脉络来看，格律以前的古体诗具有以下特点：1，押韵较自由，诗篇中可以换韵；2不讲求平仄协调;3不要求对仗；4篇幅可短可长，句数没有固定限制。而且还可以推演出，从宽泛一点的角度来说，古乐府、四言、五言、七言、都可看作“古诗”，只是乐府创作另有要求，狭义的理解仅指不入格律的五言、七言。格律诗则是指：1押平声韵，且不能换韵；2有对仗要求，而且非常严格；3对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的关系有明确的平仄要求；4每句八句，不能多出也不能少于八句。格律诗产生以后，由于它在结构上的整齐划一，以及音乐性更强，对偶工巧等特征，使它大受欢迎，文人进行大量创作，科举考试也以律诗为主，如此，推动了格律诗创作的进一步发展。在唐以后的一千多年里，格律诗一直在诗坛上占据着主要地位，杜甫在律诗的创作上，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他的一首律诗非常著名，流传千古，被后人称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古今律诗七言律诗之冠。《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长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该诗语言精练，对仗自然，八句皆对，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是“拔山扛鼎”之作，是感天动地的大地悲歌！当然，杜诗中律诗名篇还有很多，本文只选取一首影响深远的代表作品作简略分析，而且律诗也易于抒情。杜甫作为大唐诗人的代表，当然诗才是全方面的，杜甫精通各种题材的诗体，古体、近体、五言、七言，句子可长可短，题材广泛，在前面都已举例并已论述。

　　浅谈一下“韵”，古人作诗，用韵依据韵书。韵书有朝廷颁布，称为“官韵”。汉语拼音的发展，大致分为上古、中古、近古、现代四个时期。上古音韵，即先秦两汉的音韵，以《诗经》的音韵为代表，这种韵距今遥远，变化太大，早已无人使用。中古音韵，是唐、宋人用韵的标准，隋代曾编有《切韵》，笔者手中有一本华严经，里面有介绍切韵部分，叶嘉莹教授也谈到华严经，就是在翻译佛经的过程中，使用了切韵，而且，后来中国在语音方面还得到发展，这倒是意想不到的。《切韵》以当时的洛阳音为基础，把所有的字按韵编排，共分一百九十三个韵部，供写诗选字用韵，这本书早已失传。唐韵以《切韵》为底本，增字加注，增订韵目，重新勘定后改名为《唐韵》刊行。北宋颁行一部官韵，全名为《大宋重修广韵》，简称《广韵》，是增广《切韵》的韵书，收字二万六千多个，分二百零六个韵部，这是迄今为止保存下来的最早的韵书。宋代，后来又出了一本简略了的《广韵》，简称《韵略》，简收一万多字；一本详细的《广韵》，简称《集韵》，收字达到五万多，但这三本韵书都分二百零六部。值得一提的是，南宋平水人刘渊撰《壬子新刊礼部韵略》，把《广韵》系统韵书所允许通用的韵部合并，由二百零六个韵部合并为一百零七个韵部。同时代金朝的王文郁撰《平水新刊礼部韵略》，把刘渊未归并的“迥”、“拯”两部合并，则为一百零六个韵部，被长期流传下来，称为“平水韵”。元代编过一本《中原音韵》，以当时北方普通话语音为标准，只收五千字，它是曲韵（北曲）的韵谱，作诗的人不用，还是用平水韵。明代官方修篡的《洪武正韵》，杂糅南北语音，分韵七十六部，但它也是曲韵（南曲）的韵语，作诗的人也不用，仍用平水韵。清代康熙官修的大型韵书《佩文韵府》，仍按平水韵的韵目修订，“佩文诗韵”是清代科举考试和作诗的用韵标准，它仍是以中古音韵为基础的平水韵。平水韵包括平声三十韵，上声二十九韵，去声三十韵，入声十七韵。现在中国有《中华新韵》，分为十八韵部，查用方便，本文认为作诗还是按新韵，毕竟旧韵太古老，个别已经不符合现在的发音规律，新人新气象。至于对仗，在一开始本文就提到一本书《声律启蒙》，可以帮助大家逐步掌握对仗的规律。

　　之所以钟情杜诗，是由于我比较早的接触过唐诗文集，一本《唐诗三百诗》，伴随我23载，同时期我还有幸得到朋友的一本《宋词一百首》，这还要回到九十年代，回到1991年的夏季，我买了我的第一本课外书《唐诗三百首》，从此与唐诗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喜欢唐诗，并把本书经常带在身边，我后来又阅读了《历代诗分类鉴赏辞典》、《诗经》、《楚辞》、《诗词入门》、《杜甫诗集》，虽然不到背诵的程度，但喜欢看，本文的创作灵感和素材大部分来自后两本书。在创作中也在不断的学习，既熟悉又陌生，在创作中我是由外来看，而阅读正好相反，是由内向外突破，阅读时是暂时熟悉，而创作时又怀疑以前的阅读感到陌生，有一种矛盾和纠结。多年前我在济南上学时，买过一本书《写作学高级教程》，这本书在我于1999年买时是三次重印，这本书对于我平时自己写写随笔，遇到写作障碍，帮助很大，现在写作已经从文学中分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本文认为读书多的人下笔如有神，但读书少的人通过掌握创作规律，也可以组织一篇文章，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写作要遵循基本规律是不争的事实。于此相关的我也喜欢读《论语》，《诗经》我有两个版本，《楚辞》两个版本，《论语》三个版本，我还抄过《道德经》，是元代大书法家的书法范本，我对杜诗的喜爱有一个过程，我一开始喜欢李白的诗，但我感觉不如杜诗好把握，好理解，我也赞同了解古文最好是从杜诗、《史记》入手，最后就用郭沫若题在杜甫草堂的对联结束本文，“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作者：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