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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无声处

来源:   发布时间: 2020年06月30日

  入冬后的清晨,天光暗淡,寒气逼人。我独自开车走在回娘家的路上,公路两侧空旷的田野一派天寒地冻、万物皆藏的萧索景象。我约两个月没回家看望父母了,与其说加班与孩子的培训班成了我的种种不能回家的借口,不如说我更厌烦每次回家要面对的堵车或修路,我要穿过两个县城才能到家,约260多里的路程足够我走上两个多钟头,接近县区还要忍受堵车之苦,结婚这些年回娘家的堵车之苦历练了我处世的耐心,走走停停,紧紧张张,急不得又争不得,搞不好还要熄几次火,一路下来等回到娘家,太阳也有一树高了。

  下车瞬间的即刻放松,马上又被一路的身心疲惫所替代----有点累,那种初始回家的冲动与兴致都跑到了应声出门迎接我的小黑狗身上去了,它连蹦带跳、摇头晃脑,一边兴奋地“哼哼”叫着,一边在我脚下横冲直撞地穿梭,几乎要把我绊倒了,“闪开!小黑!”我冲它大声呵斥,父母已闻声相继乐呵呵的大步跨到门外,“这么快就到家了!快进屋暖和。”“我今天早走的,还是遇上一段堵车,先卸车吧。”接下来,林林总总的物品被陆续拿进屋里,这些大包小包里装着我提前采购好的油盐酱醋茶,鞋帽衣袜,以及各种降压药、平喘药。走在母亲身后,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背似乎又深驼了一些,父亲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多年的哮喘病遇到冷空气就憋的厉害,一活动就要用力深呼吸,前胸也跟着一起一伏,尽管如此,他指缝间仍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头,他听不进任何人对他戒烟的劝告,总是说:“人活一口气嘛,我全靠这口烟顶着。”母亲让我坐到热炕上去,父亲已泡上一壶绿茶,父亲一年四季只喜欢喝绿茶,在农闲的冬季,他能从天亮喝到天黑。在茶香萦绕的小屋里,母亲迫不及待地对我数落着一件件新鲜事,邻居家谁娶了个南方的小媳妇了,亲戚家谁搬到城里住了,或者村里哪个老人才去世了,又问及我婆家人好不好,年底了工作是不是很忙,父亲几乎不能插嘴,却突然听父亲若有所思又像自言自语地说:“要是你爷爷还在,就好了,可惜还没看到你孝顺他就走了。”是呀,爷爷已经离开我们近二十年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时我的父亲也许想他自己的老父亲了吧,毕竟我们小的时候是慈祥的爷爷帮扶着把我们姐妹三个拉扯大,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农村的生活也好了,父亲是希望我爷爷也能看到这幸福的光景吧。我们就这样东扯西拉的说着些琐碎的话,茶水加上热炕,把我暧和透了略微有些出汗,一路的疲乏也被渐渐的蒸发掉了,在这熟悉的老屋里我感觉自己又变回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蒙蒙胧胧中竟然渐渐的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父亲已经和母亲把白菜肉的饺子包好了,整整齐齐的像小元宝在盖顶上排列着。“看,起得早,乏了,呼噜打的可香呢。”母亲一见我醒来就心痛地说。父亲在母亲去煮饺子时终于得空可以向我夸耀他的菜园子了,从大白菜到萝卜、胡萝卜,从菠菜、香菜到葱,他如数家珍,一脸自豪地说:“这次打电话让你回家,就是想让你带些菜回去尝尝,咱自己种的菜没有农药也没用化肥,是纯绿色的,白菜开锅就烂,你娘用豆腐炖出来更香呢!”吃完饭不久,我还留恋着热炕,父亲就开始一遍遍催促我早些往回返,说现在天短了,黑的快,早走路上不会堵车。父亲是个急性子呀,他又催着母亲一起忙乎着给我装车,后备箱全被各种蔬菜塞的满满的,母亲还把她攒的半篮子鸡蛋也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内。此时,我暮然想起龙应台《目送》上的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要走了,我摇开车窗回头向立在车后旁目送我的父母大声说:“有哪个闺女能比上我呀,走个娘家还这么肥!”他们一听这话,立刻被我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从反光镜里清楚地看到,皱纹出来了,眼泪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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